红大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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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2/11/9 21:06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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俗话说“富贵险中求”,普通人对这句话的理解可能不太深刻。今天,咱们通过抗战时期一位生意人的回忆,真正体会一下什么是“拿命赚钱”。

民国商人

抗战时期,因为战乱影响,无数百姓流离失所,能保住一家人的性命,已经十分不容易了。但总有一些人,在战乱中看到了赚钱的机会,比如一个名叫宋子昂的西安商人。

抗战时期的西安虽然没有沦陷,但也很受影响,宋子昂和诸多生意人一样,想尽一切办法赚钱,只要觉得哪一行有机会,总要冒险试一试。当时最大的生意,莫过于从日*占领的沦陷区通过封锁线,走私货物到“大后方”。有些重要物资十分缺乏,如果走私一批回来,必然能发大财。

比如,一开始设在屯溪、界首等地的关卡,蒋介石就专门派遣嫡系顾祝同和汤恩伯把守。关卡各级官员、*统特务等人,都派人参与重要物资走私,他们和沦陷区的日伪*勾结,赚钱分赃,无比嚣张。

普通小生意人想参与进来很难,因为一路有大量关卡盘查,没有关系难以通过。另外,战争时期毕竟很危险,通过封锁线时,极有可能命丧炮火之下。宋子昂一直没有把握,所以只能眼红别人赚大钱,直到年秋,他才决定冒险闯关走私。

宋子昂遇到的第一个麻烦,就是“钱”。

储备票

当时国统区的法定货币是“法币”,而沦陷区的法定货币是“储备票”。所谓“储备票”,指的是汪伪*权发行的“中央储备银行券”,从年开始发行。不过,一开始沦陷区的百姓根本不认账,觉得储备票早晚会变成废纸。汪伪*权于是采用各种手段,逼迫沦陷区商家和百姓必须使用储备票。

为了抬高储备票的身价,汪伪*权还规定,1元储备票折合法币2元。宋子昂要去沦陷区购买物资,就必须使用储备票,那就只能通过西安的票号,把法币汇到上海进行兑换。这样的话,宋子昂还没到沦陷区,手里的钱就先打了对折,太亏了。这件事困扰了宋子昂很久,后来他忽然听说,沦陷区商人不相信储备票,但是十分相信美钞。

也是巧了,当时西安流行一种“同盟胜利美金储蓄券”,抗战胜利后可以兑换美元。当时西安很多人不相信这种储蓄券,所以宋子昂以20法币折合1美元的兑率收购了不少。这种大额票面储蓄券纸张薄,方便藏在身上,一旦能到达上海,很容易出手。实际情况也是这样,宋子昂到达上海后,以45元储备票折合1美元的价格,把这些美金储蓄券轻松出手,因此赚了一大笔钱。

宋子昂的第二个难题,就是怎么把货物安全运回来。国统区难度不大,找些熟人花些钱,过关卡没有大问题。但是沦陷区就难了,毕竟是日伪*的地盘,有钱也不一定知道送给谁。

宋子昂之所以敢冒险,因为他得到消息,曾经的老朋友陈筱堂,在上海鸦片大王盛幼庵手下当差,负责运送中原一带的烟土,经过蚌埠销往各地。盛幼庵的鸦片生意,背后是日本人控制的,所以可以轻松通过封锁线,无人敢查。宋子昂觉得,只要能联系上陈筱堂,让他帮忙运送货物,一路上就会畅通无阻。

当然,能不能带着美金储蓄券顺利到达上海,陈筱堂愿不愿意帮忙,一切还是未知数。

宋子昂出发了,第一关就是“夜闯*门关”。

*河北岸陇海沿线日*正在炮击

年9月末的一天,宋子昂带了几张大额美金储蓄券,只拎了一只小皮箱,登上了陇海线上的蓝钢皮火车,往东前进。当天晚上,火车行进到潼关以西的地方,忽然停了下来。紧接着,列车员把所有乘客都赶下车,说是要换乘闷罐子车继续前进。

宋子昂下车一看,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,一片荒凉。一群人徒步走在崎岖不平的坡道上,身边的人小声告诉宋子昂,*河对岸的风陵渡已经被日本人占领了,所以这一段铁路线都在火炮射程内,日本人经常炮击。漂亮的蓝钢皮火车所剩无几,被炸了太可惜,所以就让乘客换乘闷罐子车,夜闯潼关。要是不幸被炮弹击中,自认倒霉吧。

宋子昂一听,这哪里是夜闯潼关,明明是“夜闯*门关”!黑暗中旅客一个挨一个摸索着前进,人人默不作声,周围一点亮光都没有。宋子昂从未想过,自己离死亡这么近,他开始害怕……但是,再想想走私一次物资就能赚大钱,这个诱惑力太大了,他鼓足勇气,跟着别人爬进了闷罐子车。

闷罐子车出发以后,整列火车一点灯光都没有,车头预先烧足了蒸汽,连锅炉口都关了。从火车司机到一般乘客,都一声不吭,火车一路疾驰,开始闯关。日本人开炮了,闷罐车里的乘客提心吊胆,默默祈祷。

炮声过后,大家才意识到,这一次日*一炮都没打中。宋子昂更是觉得自己有老天爷护佑,这一次的生意一定能成功。

第二天到达洛阳,宋子昂下车再换乘汽车,这是一辆堆满了货物的运输汽车,旅客全部盘着腿坐在高高的货物上面,十分拥挤。车顶没有什么防护措施,旅客当然都使劲往里挤,几个小时后下车,宋子昂双腿麻木,连走路都困难了。就这样,晚上到达了叶县,第二天到达了界首。

来到界首,就离前线不远了。

日*炮楼

过了界首再往前走,就到了日伪*的地盘。宋子昂简单打听了一下,知道前方日伪*关卡的盘查更严格,必须做好准备才行。在沦陷区必须要有证件,到时候肯定要找人办理,所以宋子昂首先去照了几张照片。之后,他又买了几种香皂,简单处理,把大额美金储蓄券卷起来放入香皂中,不仔细检查根本看不出来。

另外,宋子昂觉得,如果到时候还从界首回来,就需要找个本地有权势的人,帮忙安排货物顺利过关。于是,他找到了当地驻防的东北*骑二*何柱国部负责通信的蔡振海。这个蔡振海曾经到西安采购器材,宋子昂给了他不少回扣,两人关系不错。

蔡振海得知宋子昂的意图后,当即表示可以帮忙,并且还安排了一次宴席,请来了几个当地有头脸的人物。一番吃喝许诺,宋子昂成功和当地官员拉上关系,以后办事方便多了。

一切安排妥当,宋子昂雇了一辆架子车,坐在上面朝亳县去了。慢吞吞地走了一天,到达了前线的“缓冲地带”,这里兵匪不分,是三不管的地区,十分危险。但宋子昂运气好,一连走了三天,没有遇到一次危险。

第三天傍晚,终于到达了亳县,这里已经是日伪*的地盘了。宋子昂徒步进城,看守城门的伪*士兵肯定知道他来自国统区,但并没有盘问和检查,看也不看一眼就放人进城了。城内的气氛和宋子昂想象的也不一样,这里毫无战争前线的紧张感,也没有满街士兵巡逻。

宋子昂当晚住进旅馆,给了老板一些好处,将照片交给他,托其想办法办一张身份证明。旅店老板似乎常常办这样的事情,当即答应了,没多久就拿来了一张山东临朐县的“良民证”。宋子昂根本不知道临朐县在什么地方,甚至连“朐”字怎么读都不知道。但老板告诉他,不用担心,不会有人细致盘查的。

不过,“良民证”也不是哪里都好用,当宋子昂在徐州下车后,还没出站就被伪*稽查人员拦住了。这人搜身搜箱子,连衣服缝都一点点摸过了,幸运的是一直没发现香皂的问题。宋子昂见这名稽查人员一直看着自己的美制笔式小电筒,于是赶紧说:“如果你喜欢,就送你了。如果还要什么,我从上海回来再给你带!”这人一听,立刻眉开眼笑,放行了。

几经盘查,连闯数关,宋子昂顺利来到了上海。

架子车

在上海,宋子昂将美金储蓄券出手,换来了大量的储备票。之后,他马不停蹄地购买了一大批西药、颜料、汽车零件、电讯器材,这些都是后方十分抢手的物资。与此同时,宋子昂也顺利找到了好友陈筱堂,请他帮忙。陈筱堂十分热情,当即安排手下杨青峰负责办这件事。

杨青峰三十多岁,自称来自台湾,身形言谈和日本人有些相似。宋子昂知道,这个人是这次走私能否成功的关键,于是在上海陪他吃喝玩乐两个星期,两人逐渐熟悉了。

杨青峰让宋子昂购买了大量的臭咸鱼,把所有货物都装在一样的萝筐里,上面盖上咸鱼。之后,他一手办理了托运、提货手续,把这批物资通过火车运到了蚌埠。杨青峰陪着宋子昂到达蚌埠,立刻安排人准备了几十辆架子车,把货物全部装车。此后,杨青峰亲自护送,从蚌埠往怀远去了。

过淮河的时候,河面上只有两艘渡船,每次只能运几辆架子车。此时,日*的巡逻艇一直在水面上游弋,把宋子昂吓得心脏怦怦乱跳。杨青峰倒是比较镇定,似乎见惯了这样的场景,日*巡逻艇果然没有找麻烦,所有的架子车都顺利到达了对岸,横穿怀远城,上了公路继续往前走。

宋子昂刚刚松了一口气,结果车队沿公路没走多远,就看到前面山口有日*的堡垒岗哨,公路也被铁丝网门拦住了。就见杨青峰丝毫也不慌乱,气定神闲地走上前去,叽里咕噜说了一阵子话,出示了一张凭证,日*就打开了大门。

几十辆架子车顺利上路,杨青峰此时说,这就是最后的关口,自己就送到这里了。

宋子昂十分感谢,与杨青峰握手告别了。

日*骑兵队伍

没想到,走了一段路之后,杨青峰坐着人力车又追了上来,嘴里喊着“糟糕了”。宋子昂的心又悬了起来,杨青峰说,刚才关口的日*队长,领着士兵外出巡逻,估计很快就要回来。要是车队碰到了日*巡逻队,凭宋子昂一个人是应付不来的。

杨青峰陪着车队继续前进,没走多远,果然看到日*巡逻队过来了。杨青峰赶紧跑上前去,和日*队长说了几句话,拿出了那张神秘的证件。之后,日*就在路边整队,让车队过去了。宋子昂吓了一身冷汗,要不是杨青峰及时赶来,自己遇到这队日*,后果可就严重了。

再次辞别了杨青峰,车队三天后来到了界首。宋子昂拿出一箱颜料和若干通讯器材,送到了蔡振海手中,并宴请了当地的大小官员。最后,货物顺利运回了西安,宋子昂赚得盆满钵满……

之后的短短四个月时间,宋子昂来回走私了好几次,赚了五六十倍的利润,才心满意足地回到西安。宋子昂回忆说,那些和他一样从沦陷区走私物资的人,并非都这么幸运。有些人丢了所有货物,赔光了身家。有些人中途遇险,不仅丢了货物,连命都没了……但是,依然有很多人冒险走私,拿命赚钱。

其实,当时官僚买办和*阀,才是最大的走私商,他们更加贪婪和疯狂。最惨的还是老百姓,既受战乱之苦,又饱受盘剥,连生存下去都很困难。宋子昂最后回忆说:“当年社会风气之败坏,是与我这样兴风作浪的人分不开的。一个没落的社会,自有其没落的社会风气……”

走私商人的疯狂,难以想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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