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大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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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2/12/7 15:19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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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婆,在60岁寿宴之后,将剩余的菜都打包放冰箱,吃了一两个礼拜。妈妈和舅舅好生气,说了外婆好多次,外婆依然我行我素。这是外婆多年来养成的习惯,家里剩余蔬菜,必定会留到明天,荤菜只要是没切没炒的,肯定用保鲜膜包起来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就吃掉了。

外婆家有一个冰箱,一个冰柜,里面存满了各种“僵尸肉”,最悠久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我的大学升学宴。

只要陪着外婆打开冰箱或者冰柜,外婆就会如数家珍的挨个给我介绍:“这个是你在北京读书给外婆带来了的北京烤鸭,这个是端午节的牛肉,这个是中秋节的半只鸡……”

“中秋节不是还没到吗?”

“去年中秋节的。这个是年前的腊肉,你最喜欢吃的……”

听得我也是目瞪狗呆。

外婆对这些“僵尸肉”的做法也有独自的一套秘方,反正不告诉你,你肯定是吃不出来。

外婆很勤俭,外婆家里有一个缝纫机,很多裤子袜子都舍不得扔,甚至内裤烂了都会打个补丁,我的破洞牛仔裤也被外婆缝上了一个蝴蝶结。

外婆还有很多收纳盒,里面收纳着各种有用没用的东西。各种针头,螺丝钉,螺帽,各种家电的小配件,各种说明书和保修卡等。

家里的柴棚间里各种纸壳子和各种饮料瓶占据了大半空间,家里所有的饮料瓶,外婆都会收集起来,连妇炎洁的瓶子也没有放过。

直到前些日子,我怀孕了,爸爸妈妈联合舅舅舅妈,还有表哥表嫂以及我和我老公,让我和表嫂带外婆去外面吃火锅(防止外婆打包),其他人一起乘趁外婆不在的时候,把外婆的“僵尸肉”集体打包处理了。

当外婆回到家之后,我们一群人笑嘻嘻的看着外婆。外婆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们,不知道我们在笑什么。直到外婆打开冰箱才发现,她宝贝的“僵尸肉”都没了的时候,外婆愣在原地,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,之后就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。

舅舅舅妈爸爸妈妈惊吓的连忙跑过去,妈妈将外婆抱起,外婆没说话,只是不停的抽泣,眼泪止不住的流。半饷之后,外婆就一直碎碎叨叨的念叨,以前呀,家里穷,穷到连盐都吃不起,一年才吃得起一次肉。你们两小时候饿了,连草地上的蚂蚱都会抓来烤了吃。山上的各种野果子野蘑菇你们都认识。邻里乡亲的有红白喜事,我们一家子就跟要饭的一样连吃带拿的,别人家都不好意思跟我们坐一起。你们从小也很乖,都很听话,从小到大不偷不抢,在外读书也不会管家里要生活费,甚至偶尔还打工给家里寄钱。现在一个个都成家了,有钱了,就忘了以前的苦日子了。

妈妈和舅舅听了之后都哭了,最后一大家子都跟着外婆哭了起来。最后还是我老公那个傻帽打破了僵局:“外婆,医院检查,她怀孕了,不能吃那些留存很久的东西,现在不比以前,很多食品都存在安全问题。”

还没到等我老公说完,外婆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摸着我的肚子问答:“囡囡怀孕了?怎么不早点跟外婆说。”

“僵尸肉”的事情就到此告一段落,直到我坐月子,外婆的妹妹,就是我姨外婆来我家看我的时候。姨外婆跟我讲起妈妈和舅舅小时候的事情。

你外婆年轻的时候,不顾家里反对,义无反顾的嫁给了穷的响叮当的外公。住的房子是冬冷夏热四面透风,一下雨就是一场锅碗瓢盆交响曲,家里所有能盛水的家伙什都拿出来接雨水。好在外公比较勤奋,比较能吃苦,各种脏活累活都去做,每天早出晚归的出去接各种活。甚至农忙的时候收完了自己家的稻谷还去帮邻里抢收,邻里都会给一定的劳务费,其实也就是一箩筐稻谷。我家条件比你外婆家较好一点,偶尔也会从家里带点东西去看望你外婆。你外婆脾气倔,从来不会去求别人,甚医院。你妈妈和舅舅姐弟俩读书的学费,大部分都是你外婆出去卖血赚来的。别人一次性卖CC,你外婆就卖CC甚至CC。有一次,我记得是快开学的日子,你外婆还没干完农活,还没吃早饭,听说卖血车来了,就跟着一起去了。那天抽到CC,你外婆就晕过去了。同去的人托人找到我把你外婆接了回来,你外婆怀里还抱着一个面包和一瓶牛奶舍不得吃,说是家里还两个孩子没吃饭。之后有个人就教你外婆,每次出去卖血之前,先喝两大碗盐水,一次性不要超过CC。

你外婆为什么会把很多菜都留下了,除了因为以前的苦日子,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,那些都是她最美好的回忆。例如你读大学买的北京烤鸭,我每次去你外婆家,哼哼,你外婆都会打开冰箱给我炫耀一次,就是不给我吃,害得我还特地去了一趟北京。她就像一个奥运冠*向他人展现金牌一样,就给你看看,就是不给你吃,因为那是你外婆的骄傲。

你外婆小时候没读过书,但是一直通过收音机自学,还有外公每天教,学会了读书写字。你外婆一支铅笔,一定会用到最后一厘米。剩下一小节,就会将铅笔削扁一点再用竹子接起来继续用,一直用光。

姨外婆在我床边絮叨了很久很久,也让我重新认识了那个伟大的外婆。宝宝满月酒之后,带着宝宝去看外婆。外婆很开心的抱着增外孙,一直逗宝宝笑,但是没多久外婆有抱不动了。吃完饭后,外婆一如既往的把饮料瓶都收了起来要放到地下室的柴棚间去,看着外婆沉重下楼的脚步,我立马过去扶着外婆一起下楼。打开柴棚间的门,立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。柴棚间被划分了三个区域,三分之一停电动车以及充电,三分之一堆满了各种纸壳包装纸箱,然后就是一大堆的各种塑料瓶子,其中一大部分都是妇炎洁的瓶子。这些都是外婆一年来一点一滴积赞下来的,外婆说每到年底,能卖几百块钱呢。回到外婆的房间,墙上有年还珠格格的海报,还有4年知心爱人的海报。外婆的缝纫机小抽屉里面,躺着一根小竹子,竹子底部卡着一节铅笔。临回家的时候,我向外婆讨要了那最后一厘米铅笔。

外婆的爱,就像妇炎洁一样,将健康和爱,一代一代的从外婆传给我妈妈,然后传给了我。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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